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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百八十八章 不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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給竹隱講完了今天份的故事,天色已經不早。沈言璟回房之時,陸千涼已經抱著二人的被子睡了個昏天黑地。

沈言璟將人向裏側挪了挪,陸千涼卻炸了毛兒的打了個滾兒,拍開了沈言璟的手。

沈言璟嘆氣,坐在床邊默了一陣,披上外衫轉身走出了房間。

院子裏的草葉早已經枯黃,看這樣子,不日便要下雪了。

京城的齊王府景色最為雅致,若是下雪,溫上一壺酒與三兩好友對月共飲,乃是最開懷不過的事情。

只是沈言璟性子向來冷傲孤僻,與同齡的男子幾乎沒有什麽話說,就算是對月共飲,也只是那些青樓女子或是紅顏知己。

沈言璟摸了摸腰間,沒有酒。

這樣的天氣,不溫一壺酒暖暖身子,著實是冷的徹骨。沈言璟轉回到廚房 ,翻了半天才翻出了一壇隔了年的梅子酒,拍開泥封,梅子味喜人的很。

他好酒,從齊王府內院兒滿地的酒壇子便看見一般。

沈言璟灌了滿滿一壺,腳步輕輕的走出廚房,身子一躍便坐到了房檐兒上。

溫暖的狐裘披在身上,倒也不覺得冷。倒是這清亮亮的月光,像是能透過人的眼睛,照進人的心裏。

他坐在瓦片上,望著清明的月色,就著一壺冷酒自斟自飲。

院子裏,房門突然開了一扇。

沈言璟垂頭,便見江楚正站在門前,仰起頭來望著她。

這姑娘,倒是執著的很。

沈言璟不喜歡死纏爛打的人,但是江楚只是接近他,從未在他的身上索取過什麽,他倒也不能將人完全推拒不是。

他就只當做沒看見,倒是江楚,運起輕功輕手輕腳的爬上了房頂,坐在了他的身邊。

江楚的速度不快,走在房頂上像是一只弓著身子的大貓,一身紅霞一般的衣裳宛若秋日天邊的火燒雲。

沈言璟的狐裘很大,江楚自來熟的扯去了一個角坐在了屁股底下:“你是有事發愁麽?這大半夜的自己坐在房頂上喝悶酒?”

言罷,她從沈言璟的手中搶過酒壺來,給自己倒了一大口。

梅子酒甘冽,隔年也釀出了些許辛辣之味。一看她便是不怎麽樣喝酒的,只是一口果酒,小姑娘就徹底紅了臉。

沈言璟依舊慢慢地飲著,並不答話。

可江楚的性子活潑,就算是沈言璟不說話,她也不會讓氣氛就這樣冷下去。

二人坐在房頂上,全程是她一個人在喋喋不休:“你武功很好,長得也不錯,瞧你應該也是個大戶人家的人,怎麽會到折劍山莊來做了倒插門的女婿?”

“因為喜歡一個人。”沈言璟道。

江楚心中有點兒不好受。

她騙著她父親說是來折劍山莊學劍,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,她就是為了沈言璟兒來的。自那一日在山間看到了沈言璟舞劍時的模樣,在她心中便再也不能將這個人揮去了。

就算是有婦之夫又如何?她是天之驕女,自小便時被寵大的,想要得到什麽樣的人得不到?

沈言璟就算是娶了妻又如何?她喜歡就是了。更何況,沈言璟這樣俊美優雅的男子,她爹爹也一定會喜歡的。

江楚偏不信邪,可這幾天,她的一雙眼睛望著如膠似漆的兩個人,卻愈發的覺得沈言璟與陸千涼就是分作兩人的一個人,什麽都不能將他們二人分開。

這世間的情愛,是真的這麽堅不可摧麽?

天氣有些冷,沈言璟自幾次重傷之後身體便不可抑制的壞了下去,愈發的受不住寒氣了。

就算是披著厚厚的狐裘,他也能感覺到周圍溫度的寒冷。漸漸冷卻的梅子酒,已經難以禦寒了。

沈言璟低低的咳了一聲,單手掩口,褻衣的袖子卻染上了一抹紅。

江楚一眼便看到了他袖口上的紅色,緊張的抓著沈言璟的手臂:“你有傷?”

“很多年前了,咳血也已經是常事。”酒壺之中的酒已經空了,沈言璟想要下去,卻被那姑娘一把拉住。

江楚抓著他的衣擺站起身來,信誓旦旦的道:“我們逍遙引有整個離陽王朝最好的靈藥與最厲害的醫者,我爹爹還認識不少天醫谷的長老,你同我回去,我一定能將你的傷治好的。”

沈言璟腳步一滯,卻是一笑:“你終究是太小。”

江楚不理解,還想要追上去問,沈言璟卻已經落在了地面上,向著陸千涼的房間走去。

明亮的月色下,一名女子長發披散,正倚著門框靜靜的望著她。江楚心上一凜,陸千涼是什麽時候站在那兒的?她是不是什麽都聽到了?

深更半夜,孤男寡女,坐在房頂上就算是說說話也足夠人遐思的了。

江楚覺得自己似乎有必要下去同陸千涼解釋一下,可陸千涼只是淡淡的轉回目光,將自己身上搭著的衣裳丟給了沈言璟,命令式的口吻:“回房,睡覺。”

沈言璟聽話的很,抱著衣裳將陸千涼裹了個嚴實,推開房門先讓她進去,自己才關上門回房。

二人全程,都沒有再看江楚一眼。

就像是二人為何會深更半夜的坐在房頂上,絲毫不用解釋似的。

江楚撓了撓頭,不知道陸千涼心中到底想的是什麽,只好也回房睡覺。

二人皆在外面站了好一陣,身上的衣裳早已經冷透了。

沈言璟站在火爐旁,先是將自己的衣服烤熱,這才上床抱住了陸千涼。陸千涼背對著他,聲音悶悶的:“沈言璟,我生氣了。”

“那我哄哄你。”沈言璟將人抱得緊了些,攬著她的肩轉了個方向面對自己:“我想想應該怎麽解釋呢?”

陸千涼原本是想要繃著的,可看到沈言璟那狀似認真的神情,終於還是繃不住了。

她揪住沈言璟的耳朵,目光似是警告:“晚上不許再出去見她!白天也不行!你聽到了沒有!”

“好,你說什麽都好。”沈言璟伸手捂住了陸千涼的眼睛,不讓她看自己這一刻的神情。

那種歡喜,深深地植入到骨子裏,是無論如何都隱藏不住的。

可這月有陰晴圓缺,人有旦夕禍福。

生老病死,喜怒哀樂,都是人之常情。又有誰,能夠擺脫那塵世後的翻雲覆雨手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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